第二十一章 鳳凰涅槃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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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來得早，不到酉時天已黑了，此時的慈慶宮沒有掌燈，佑樘一個人坐在殿前，等待著。
“錦衣衛楊千戶求見！”
幾乎是在聽到通報的第一時間佑樘就大步上前迎過了楊碩進。
此時的碩進表情覆雜，沖著面色焦急的太子行了一禮，快步將佑樘帶到了殿內關上了殿門。
“如何”神情焦急的佑樘見到此時碩進的表情心裏已有了不詳的預感。
“過了。”只需兩個字，立馬讓佑樘大喜，可碩進此時的表情依舊凝重。“皇上已經知道張凝浠的身份了！”碩進將今日甄選之事一一道來，說得佑樘忐忑不安，
“張凝浠？”沒錯，碩進是說的張凝浠三個字，這讓佑樘的心一下子又被提到了嗓子眼。那日，佑樘讓王公公安排二人在角樓見面。雖然相隔那麽遠，佑樘也看到了父皇的身影。他雖匆匆離開，但王公公回來報，父皇與子琪相談甚久，難道是那日父皇起的疑？
“殿下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您應該知道。”碩進看著佑樘一點一點皺起的眉頭說得認真，“她腦子裏到底裝了多少新奇的點子沒人知道，越是到了最後她越無法隱藏，鋒芒畢露是早晚的事。”
其實，“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佑樘深深嘆了口氣。如果從那日起父皇就已知道了自己與子琪的關系，直至今日父皇也沒同自己提起，那麽至少他是不反對的。從小到大，父皇因為對母妃心懷愧疚所以對自己一直寵溺，現在讓父皇知道自己的心意，至少在五日後的殿選中也能讓父皇對子琪另眼相看。
“碩進，今日甄選的前三甲還有哪兩位？”佑樘收起了心裏的不安，開始認真謀劃起來。
“前三甲另兩位分別是惠州副長官之女孫婷玉、國舅外侄萬紅染。”能進前三者都不是善茬，特別是這個萬紅染。
“資質如何？”
“跟子琪比起來……”碩進有些為難，畢竟是看著子琪一步步過來的，“更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特別是萬紅染，各項比試成績都十分優異。且以萬國舅的身份，在朝中支持者甚多。”
“支持者？他們以為是在選什麽？哼？”聽到這裏佑樘更是不屑一顧。
自己的父親，還是自己了解。父皇雖獨寵萬貴妃，還為她連廢兩後。但身為君王，多疑和忌憚是不變的通病。萬貴妃雖過世多月，但其外戚勢力依舊不減，本就是父皇的一塊心病，此時朝中仍有這麽多人支持萬紅染，那父皇就更留不得她。此女不足為懼。
倒是這個孫婷玉，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女子無人扶持走到了三甲定不容易，手段可想而知。
“碩進，”佑樘想明白了這些，心裏也大概有了底，“子琪現在三人之中應算是最差的一個。本就沒參加最後甄選被破格入選，已難服眾，五日之後的殿選，除了父皇、皇後和本宮以外，還會有很多後宮嬪妃及皇室宗親參加，到時候恐怕她更難以一己之力勝過其餘二人。”
佑樘坐下來，端起茶杯，細細想了一刻，“你親自去一趟司禮監，找趙公公，就說本宮接受他的投誠了。從明日起，你讓他把這些日子以來後宮保密的所有出自儲秀宮的新點子全部放到後宮去。讓後宮那些個妃子、娘娘們全都知道這些玩意兒都出自秀女張凝浠之手。還有，”
佑樘又泯了泯茶，“告訴靈毅，撒下去的網，可以收了。”
這兩天，子琪明顯的感覺到待遇不同了，是因為封了淑女的原因嗎？身邊開始有小宮女伺候了，也不用天天受管事太監責罵了，就連老對手李公公的臉也變得慈祥了許多。看來確實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吶！
這會兒，不僅待遇變好了，心情也好了許多，不僅不用天天見著萬紅染那張高傲的臉，還能時不時的召清秋到儲秀宮來，雖然是以練習曲目的理由，但一下子又像回到了以前，還是讓子琪開心了許多。
“子琪，你一點也不擔心明日的殿選嗎？”清秋一邊與子琪合著拍子一邊問著。
“當然擔心啦。”子琪嘬了口淡茶，沒有擡頭，“但是有你天天幫我看著她倆練習，我也就放心多了。”
“還說呢！你這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嘛。”說到這，清秋倒有些不能理解了，“你接我入宮，幫你也就算了，還讓我幫她們奏樂，還選的都是些你新做的樂器送過去。你……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嘛？”
看著清秋比自己還著急的樣子，子琪樂了，“我就是要你帶這些樂器過去呀。你想想，到了這個階段了，她倆也知道我不會再送新歌給她們，她們也只有仰仗你這些個新奇的樂器幫她們爭點光。但你再想想，已古代這些高山流水意境高遠的曲子配上我這些現代的樂器還能有那種感覺嗎？所以，最後一場，我們更要反其道而行之，這次我們不加任何華麗的修飾，只要古箏一個樂器就行。”
雖然子琪那麽胸有成竹，可清秋心裏還是忐忑不安，總覺得明日，一定不會太平。
殿選的清晨，比平日還要冷。
很快就要到春天了，我想這也許是冬天為了努力證明自己存在過而下的最後一場雪。
子琪艱難的從被窩裏爬起來，好懷念以前的羽絨服和雪地靴，好懷念每次出門前媽媽往我衣服裏塞的暖寶寶。可是都過去了。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後，傳來了小宮女略帶試探的聲音，“張淑女，奴婢是來為你梳妝的，請開門。”
“不用了，”一向不習慣別人服侍的子琪，自從自己受封後一直沒要求過這些，所以小宮女們懂的，“我自己來就行了。”
今日的子琪為自己準備了一套純白的襦裙，沒有任何的修飾，甚至連妝都沒有多化，只是細細的為自己描了柳葉眉。
今天的表演，皇帝皇後會在，佑樘也會在。這算是幾個月來，我們最正式的一次見面，我只想讓一切回到最初，就如同我們是初次見面一般，給他留下的感覺不用太濃烈，淡雅就好。
很快，巳時一過，天已經大亮了。
今日的保和殿甚是熱鬧，大殿內坐滿了皇室的宗親子弟，大殿玉簾後也擠滿了後宮來瞧熱鬧的妃嬪們，正殿上兩個正位現在依然空著。
“靜妃姐姐可知今日殿選三名淑女什麽來頭？”坐在玉簾之後的妃嬪們在等候開場之前，也沒閑著，品茶八卦一樣不落。
“妹妹沒聽說嗎？”被喚作靜妃的這位看來也是常聽八卦的好手，一聽到身邊的麗妃消息這麽不靈通，立馬開始為她介紹起來，“今年三名秀女，好像一名就是國舅的親侄女，名叫萬紅染。”
“對、對、對，”這邊一聽到有八卦聊的順妃，立馬也參與了進來，“聽說前些日子的九宮棋也傳自儲秀宮，出自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小淑女，叫張什麽的。”
“孤陋寡聞了吧！”當中坐著的敬妃，一邊揚著雙手的手套，一邊像掌握了第一手新聞一樣得意洋洋，“你們手裏的手套，脖子上的圍巾，這些新奇的玩意都出自儲秀宮一人之手，張凝浠。”
這個陌生的名字一說出來，大家都紛紛搖頭，從來沒聽說過呀。
“知道前幾日德妃姐姐宮裏那些個歌姬口中唱的，讓你們連連稱讚的曲子是誰寫的嗎？”
“也是這個張凝浠？”
“當然了！別看她家世普通，可才情絕對算一流！”
……
這玉簾後面談論的是誰呀？是張凝浠嗎？怎麽聽著說得跟天上有地下無一般，真讓了解她的人難以接受呀。
這邊，再掉轉頭看看殿中做的宗親皇室們。
萬國舅一臉的愁容。自甄選紅染得勝後，萬國舅身邊的群黨們一個個莫名被抓。給的名頭都是些毫無關聯卻讓他們有去無回的罪名，真是讓萬國舅心感不安吶。似乎他們都是各個犯事，不牽連與他。但身邊的支持者一個一個的少了，讓他萬家的根本都動搖了，也一定不會是小事。
本來這次的勝算挺大的。紅染自身的條件，再加上萬國舅背後這些人脈的推波助瀾，成功的機會十有八九。可今日身邊的擁護者居然一個都沒有出現，那他只有鋌而走險了。
萬國舅悄悄叫來身後的心腹小太監，低身吩咐了幾句後，小太監消失在保和殿裏。
但這一切做得雖細，卻依舊沒有逃過負責今日保和殿安全懂得錦衣衛楊千戶的眼睛。
此時的萬紅染三人，已經早早到了保和殿偏殿做準備。
萬紅染的高傲冷艷，孫婷玉的美艷多情都狠狠的將一身素雅的張凝浠比了下去。就連此時在一旁為三人整理舞蹈道具的小太監見了張凝浠也連連搖頭。
我真的有醜到這種地步嗎？子琪連忙跑到鏡子前上下打量著。很不錯呀，我可是coss的小龍女！
“哼！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又是那種令人討厭的聲音，子琪不用看也知道是萬紅染。
“對呀！張凝浠你是要去奔喪嗎？”孫婷玉笑得誇張。和萬紅染在那一唱一和的，對手戲演的不錯。
但子琪這次不得不承認自己失誤了。自己總是跟著自己的審美觀在做事，卻忘了，自己此時身在大明朝。如果今日自己一身白出現在大殿之上，說不定真的會還未表演先被治個大不敬之罪。哎！如何是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要大結局了！
☆、鳳凰涅槃
鳳凰涅槃
“對呀！張凝浠你是要去奔喪嗎？”孫婷玉笑得誇張。和萬紅染在那一唱一和的，對手戲演的不錯。
但子琪這次不得不承認自己失誤了。自己總是跟著自己的審美觀在做事，卻忘了，自己此時身在大明朝。如果今日自己一身白出現在大殿之上，說不定真的會還未表演先被治個大不敬之罪。哎！如何是好呀？
“萬姐姐，不如您幫她一把吧。”此時的孫婷玉見張凝浠不但沒生氣，反倒好像被自己提醒了一樣在認真思考。於是她順手端起了身邊桌案前的硯臺慫恿著萬紅染。
兩人果真是出自一個茅坑裏的石頭，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萬紅染結果硯臺，走到子琪身邊，二話沒說就倒了下來。
正在思考中的子琪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眼看著自己的小龍女裝被潑得大半個長袖都是漆黑，腦袋一下子就懵了。
二人在一旁如何得意的笑著，她已聽不見。只聽見了小龍女對自己說拜拜的聲音。
哎！等等！
“這樣，不就不像奔喪了？”長袖的墨跡斑斑像是一下子激發了子琪的靈感，正愁怎麽改變這一身的寡淡，結果這二人陰錯陽差還做了件好事。
子琪大笑著上前抱著兩人的臉一人親了一口，嚇得二人似見了鬼一般楞在了當場。
接下來子琪也沒閑著，她抓過萬紅染手中的硯臺繼續研磨，然後拿來了最大支的狼毫在另一邊沒有墨跡的長袖上努力的畫著。
“她……她不會傻了吧？”二人楞楞的看著她，還沒選就嚇傻一個，真是天助我也呀！
子琪沒有去理會她二人，只是祈禱著這北方的冬天風夠大、天夠冷。能盡快將她長袖的墨水凍幹。她可不想看到，一會兒她一甩水袖身邊眾人滿臉墨點的場面。
就在三人默默做著準備時，大殿前也傳來了召喚聲。
“請三位淑女準備上場了。皇上、皇後都已經上坐了。”內侍監的公公來傳話了。看來今日最後的戰役已經拉開序幕，三人都不會再松懈。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太子千歲！”
保和殿的正殿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叩拜聲。
今日大殿之上的不再是那日城樓之上與子琪交心相談的氣質大叔，而是一身高貴龍袍氣宇軒昂的一國之君。
“平身。”
皇上認真的環視了大殿中站的眾人，今日能到此處的都是這宮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二品以上的內官，與自己交好的藩王，自己的兒子們，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身邊的太子身上。看著他清澈的目光，如同看到第一次見著他兒時的模樣。一臉的膽怯、好奇的雙眼，還有那長長的快要拖到地上的乳發，還有他口齒不清的叫著“爹爹”的模樣。這一切都讓見深帝忍不住紅了眼眶。
朕的兒呀，長大了！已經到了可以拱白菜的年紀了！今天，如此隆重正式的宴會，為的就是幫兒子挑選一顆上好的白菜，要品貌端莊的、氣質優雅的、心地善良的。最重要是兒子喜歡的白菜！
“快！上白菜！”見深帝心裏默默的喊了一句，面上卻沈穩如初，只是沖身邊的劉書城招了招手。
一時間，大殿安靜了下來，只聽見大殿最左角傳來樂師們細細的準備聲。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點，就是樂師們手中新奇的樂器上。更有玉簾後的妃子大膽的掀起簾角往外張望。聽說是宮中新進的樂師引進的新樂器，在此之前宮中之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清秋手幫著吉他坐在正中，擡手正好看見太子身邊的楊縮進，不由得小臉一紅，低下頭來，默默彈琴。
清秋吉他聲一起，明明是一曲淡雅的《鳳求凰》被它演繹得熱情熾烈，加上架子鼓的節奏，瞬間讓這曲司馬相如的悲戚的詞曲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有一美人兮 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 思之如狂
鳳飛翺翔兮 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 不在東墻
孫婷玉人未到聲先至。優美的聲線，優雅的曲子，按理來說會很不錯。但配上這現代的樂器演奏，再加上孫婷玉一身妖嬈的表演，美是美、新是新卻總讓人覺得哪裏不對。
對於新鮮的事物，本來就是見仁見智。在一片叫好聲中，年齡偏大一點的內官、藩王有些明顯無法跟上節奏，三兩下跳下來，心臟就有些承受不了了。
今天的主角，太子佑樘，明顯也不喜歡這種招搖的表演方式，只顧著低頭飲酒，也不擡頭接一接殿中美人拋過來的媚眼，讓孫婷玉很是受挫。
而殿上的皇帝皇後二人，是早已見識過這些新樂器的，故也不覺新奇。倒是覺得這孫婷玉能用這些個新樂器演繹出經典名曲，旦不論唱功如何、舞姿如何，單說這心機就已算得上一流。
一曲終了，孫婷玉頷首行禮。殿中眾人皆是拍桌子示好。子琪卻躲在角落暗暗搖頭。好好的一首名曲，弄得不倫不類，這是可惜了司馬相如的才情。
孫婷玉表演完後沒有立刻退下，依正常流程，皇上、皇後應會問些文婷，看一看她的言談舉止再作定奪。
皇後簡單詢問了些家世，孫婷玉回答得還算妥當，可一旁的太子卻一直認真品著杯中的美酒，都沒擡頭瞧一眼，這也被見深帝看在了眼中。
其實到了最後，最紅的選擇權還是在皇上手中，無論她們答得怎樣。只是我們這個皇上不一樣，對於自己的太子，他的看法是皇上最看重的。此時太子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孫婷玉，不行，打發了！
於是皇上擡頭打量著殿中的眾人還有當中的孫婷玉，想著怎樣打發她才能不著邊際，“孫淑女今日一曲，改編得神妙，可是你一人之作？”
“回皇上，”孫婷玉得了皇上的誇讚有些高興過頭，“確為臣妾一人之作。”
“哦！”可怎麽據皇上所知這些新奇的樂器都為近日新進宮的一名樂師引入宮中，“那確實了不得。你能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些個新奇的樂器嗎？之前各位內臣可都沒見過這些對嗎？”
皇上看似輕松的一句話，一下子將孫婷玉問到在當場。這些樂器引自聖手琵琶洛清秋，孫婷玉自進宮前也聞所未聞，如何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孫婷玉尷尬的神情說明了一切，殿中一片寂靜。
宮中留不得說謊之人，更留不得說謊卻無法遮掩之人。人可以笨，但不能笨得連個謊言都不能自圓其說。
殿內的內官、藩王們紛紛搖起了頭，大殿之後的妃嬪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皇上什麽也沒說，揮手讓她先下去。只要身邊的樘兒滿意就行了。
孫婷玉失望的走回偏殿，見到一旁正在看笑話的張凝浠氣就不打一處來。於是走上前去狠狠的推了一把，反正已經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了。
子琪已經感覺到深深的壓強撲面而來。一個小姑娘火氣那麽大，上來就想跟我動手，你倒是已經謝幕了，姐姐的場子還沒熱起來。不行，不能現在動手。
於是子琪被孫婷玉這麽一推，順勢就往後退了幾步，準備找個舒服的地方躺下，碰碰瓷。誰知正巧躺在了身後萬紅染的身上。只聽“哢嚓”一聲，腳扭了，只不過是萬紅染的腳。
“你！”萬紅染還不明所以，疼得說不出話來。
“我……”這個確實已經超出了子琪的碰瓷範圍，“我也是受害者。她，是她推我的！”還好罪魁禍首還在現場，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孫婷玉！”萬紅染萬萬沒想到平時跟在自己身邊的小跟班今天竟有膽子推自己，膽子可真是見風就長呀。就在萬紅染正準備大發雷霆時，內侍小太監又來了。
“萬淑女，準備上場了！”
哎！這小太監的節奏把握得很到位呀。
子琪連忙扶起扭傷腳凍得萬紅染，卻被她一把推開了。
“行了，都這樣了還使什麽氣？”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子琪嘴上雖這樣說著，卻還是固執的扶著萬紅染幫她拍了拍衣裳的灰塵，“一會兒上場你就直說，跟他們說你腳扭了不能跳舞，安安靜靜唱個歌，他們也不會故意刁難的。”今日比的本就不是歌舞。
“張凝浠，你少在這裏假裝好人！”本以為開口的會是萬紅染，沒想到一旁的孫婷玉卻開罵了，“我就是輕輕碰了你一下，你哪會摔倒？還正好摔在紅染身上！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嗯！被她說對了！子琪是故意摔倒，這一點她承認。只是碰巧摔在了萬紅染身上，她算是個墊背的吧。
“別吵了！回來再跟你倆算賬！”萬紅染丟下狠話就一瘸一拐的往正殿去了。
果不其然，被孫婷玉這麽一激，她絲毫沒有聽信子琪的忠告，依舊固執的選擇了跳舞。你說這一計，算孫婷玉使的，還是我徐子琪使的呢？事故責任很難判定吶！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幾張了，我的點擊量！！！
☆、鳳凰涅槃
鳳凰涅槃
果不其然，被孫婷玉這麽一激，她絲毫沒有聽信子琪的忠告，依舊固執的選擇了跳舞。你說這一計，算孫婷玉使的，還是我徐子琪使的呢？事故責任很難判定吶！
萬紅染的一曲《佳人曲》曲佳詞美，再加上萬紅染很來就很出眾的嗓子，原本應有極好的表現。可她固執，不願受張凝浠的“擺布”，堅持要跳舞。
眾目睽睽之下，高堂大殿之中，青衣羅裳，美人佳曲，卻配上的是極為勉強的舞步，讓人大失所望。就連殿中的自家叔叔萬國舅都連連皺眉。
萬紅染又羞又惱，可現在已經選擇了跳舞，如果再半途而廢，更是頭都沒法擡了。
一瘸一拐的萬紅染終於跳完了最後一步停了下來。場上眾人失望、嘲笑，甚至不屑的表情，讓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恨，恨自己為什麽沒有聽張凝浠的話，一開始就選擇不跳舞，至少這樣不會輸得太難看。她更恨，恨張凝浠為什麽要這樣假好心提醒自己不能跳舞。為什麽、為什麽！她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能比自己考慮得周全！為什麽自己要信了孫婷玉，卻沒有信這個假好心的張凝浠！
此時的萬紅染眼含淚水，雖跪於殿中，卻滿臉的怒容，看來心思已不在大殿。
殿選之上，對皇上不尊是最大的忌諱，被恨意沖昏了頭腦的萬紅染哪裏還想得到這些。
看著心急如焚的萬國舅，佑樘只覺可笑。明明已經輸了，還有什麽可掙紮的？佑樘冷笑著，決定再火上澆油一把，讓萬紅染徹底死了當太子妃的心。
“聽說萬淑女在此界秀女中算得上佼佼者？”佑樘輕放下手中的酒杯，開口打破了沈靜。
忽聽到太子之聲，萬紅染怔怔的擡起頭。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太子本尊，遠比父親給的畫像中人要高大偉岸、君子謙謙太多。原以為自己進宮是為了家族利益，為了富貴榮華。可現在她更願意為太子本人，而不是其他。她沒有見過書中所說的潘岳、宋玉之貌，也沒有見過入陣曲中蘭陵王的十足英氣，但今日見了佑樘太子，只覺得這些書文中之人樣貌氣質不過也就如此。
此時，太子是在說自己嗎？原本氣憤萬分的自己竟一下子失了分寸，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任憑驚喜之色表露在臉上，眼神久久不能從那個方向移開。
她……她什麽意思？是在看我的小朱同志嗎？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快，放開我！我要上去挖了她的狗眼！
哼！果然又是個低俗、趨炎附勢的女子。佑樘冷笑著收回了目光，不願再多看她一眼，“今日一見，不過雲雲！”
太子說完最後一個音，目光正好落到一旁的萬國舅身上。不用多評論，一句話給足了大家想象的空間。一時間，大殿之上靜得鴉雀無聲，只聽到殿中萬紅染驚訝的抽氣聲。
一臉微笑的他，謙和、認真的看待所有人，卻對自己說出如此之話，讓萬紅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跌坐在地上。
然後，滿場的竊竊私語和異樣的目光，讓萬紅染簡直無地自容。淚水已經到了快決堤的地步，只等皇上輕輕揮手，萬紅染連禮都未行就跑了下去。
又是一個被嚇哭的跑回來了。子琪驚恐的咽了口唾沫。這是怎樣一個恐怖的家庭。雖說臭媳婦終要見公婆，但這個家長見面會開得也太驚悚了吧。醜媳婦嚇跑了兩個了，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我比他倆還醜，怎麽辦，我怎麽辦？
“張淑女？”
就在子琪一個人蹲在墻角腹誹之際，一個低沈的聲音將她喚了回來。轉頭一看，還是個熟人。
“楊千戶有禮。”大庭廣眾之下，子琪還是分得輕禮數的，“不知楊千戶找在下何事？”
楊大哥看周圍沒什麽人，於是一個勁地沖她擠眉弄眼，三兩下將子琪拉到了角落“你見著清秋了嗎？”
清秋？“不是應該在殿嗎？”
“萬紅染表演完之後我就發現她不見了。”楊大哥作為保和殿今日的保安隊長，實時監控全局，當然也會有丁點的私心，“本以為她會來找你，沒想到……”
“一定是萬國舅！”沒錯！她一心想治子琪於死地，不可能放任她就這樣順利到決賽。我就說怎麽這幾天一直相安無事，原來他是在這兒等著我呢？“我今日之舞，只有清秋一人為我獨奏，其他人都不知道我這次的曲目。但作為選秀主持的萬國舅卻知道此次的安排。所以，我被放到最後一個表演。他們綁了清秋，定是料準我因此必輸無疑。”怪不得剛才萬紅染看子琪的眼神那麽奇怪，原來她是在等著看子琪的笑話。
“那清秋應該不會有危險。”楊大哥此時才松了口氣。一直在關註子琪的安全了，完全沒想到萬國舅會對其他人下手，看來這次事情有些棘手，“他們抓了清秋無非是想破壞你的表演。等你演完她自然會沒事，不然事後追查下來，殿試中突然少了位樂師，皇上定會懷疑。她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可是，你的表演又該如何？”
楊大哥分析得對！可表演又如何是好呢？
這次的表演是進宮前他們就排練好的。所以，歌舞兩人都很熟，也不需要過分磨合。為的就是出其不意。可現在，敗也敗在無人知曉。等等！
“我知道還有一人可為我彈奏！”子琪靈光一閃眼前出現三個大字，“任靈毅！”沒錯，靈毅是看著她一步一步學會跳這個舞的。所以這個曲子他聽了千萬遍，以靈毅的才能，一定沒問題。
“好！靈毅此刻就在宮內，我馬上帶他過來！”親人吶！
片刻之後任靈毅出現在了保和殿外，但以他的官職是不能入殿的。但也正因如此，反倒更容易隱瞞過去。
殿中的宗親們酒過三巡，未見第三位淑女出場多少有些疑惑，卻見內侍太監們將一旁樂師手中的古箏往殿外擡，猜想這應該是第三位快出場了。
“這最後一位就是張淑女？”玉簾之後嬪妃們密切的關註著場中的動向。
“看來又是這張凝浠出的奇招。”妃嬪之間的細語輕輕傳了出來，正殿之上的三位卻能聽個真切。佑樘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疑惑的看向大殿之外。小太監們將古箏擡到殿外，正好被殿門擋住讓人不得而見，這一舉更是引得所有人關註。
“這張淑女確實不凡，”皇後轉頭對皇上輕聲說著，嘴角也止不止微微的上揚，“人還未到，已得眾目，此女不簡單。”
皇上輕輕點了點頭，未作出回應，讓人有些捉摸不定。
我們說好不分離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與時間為敵
就算今夕將要別離
就在所有人都沒有註意時，大殿外，伴著寒風傳來一陣空靈的歌聲，一下子讓全場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殿外，等待著。
接著，保和殿外的白色階梯之下，一個潔白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來，由遠及近，直至她靜靜的站在殿外人們才看清，她就是張凝浠。
風吹雨成花 時間追不上白馬
你年少掌心的夢話 依然緊握著嗎
雲翻湧成夏 眼淚被歲月蒸發
這條路上的你我他 有誰迷路了嗎
此時佑樘已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看著殿外門廊之上站著的人，如丹頂鶴一般，潔白的身軀、墨黑的翅膀，還有頭頂一片鮮紅的羽毛，也靜靜的看著自己。
她如同在與自己述說一般的吟唱著，讓佑樘忍不住上前。
今日的寒冬，風如絲般吹起子琪的蘿裳。突然臉上一涼，擡手低頭，接起一片雪花。晚冬的最後一場雪來了。正好落在子琪為他而唱的歌之中。
我們說好不分離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與時間為敵 就算與全世界背離
子琪轉頭，看著坐在古箏旁的靈毅，再看看已走到大殿之中的佑樘，仿佛這感覺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從前那個不論身份，不論地位，只論朋友的從前。他們三人，好像這首歌一樣，說好不分離，就算與全世界背離。
子琪邁開步子合著靈毅的古箏跳著舞著。就如同一只紛飛大雪之中的丹頂鶴，遺世獨立。看得全場人都忘了呼吸。
風吹亮雪花 吹白我們的頭發
當初說一起闖天下 你們還記得嗎
那一年盛夏 心願許的無限大
我們手拉手也成舟 劃過悲傷河流
你曾說過不分離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現在我想問問你 是否只是童言無忌
天真歲月不忍欺 青春荒唐我不負你
大雪求你別抹去 我們在一起的痕跡
大雪也無法抹去 我們給彼此的印記
即使外人不知道其中的故事，可聽著她略帶哭腔的聲音也被打動了。多麽美的曲子如同雪中跳舞的人一般動人。
靈毅紅著雙眼彈奏著曲子，他無法看到殿中的佑樘，但他相信，此時的佑樘一定也與自己一樣，被子琪所動容。這曲子分明唱的就是他們。
還好自己當初那樣自私，還好當初自己設了那樣的陷阱。不然，現在也無法看到這樣的畫面，無法體會到這樣純凈友誼。
今夕何夕 青草離離
明月夜送君千裏 等來年秋風起
幾乎是第一時間，子琪停下了歌聲放下了舞步，卻被走上前來的佑樘深深湧入了懷中。
是要多麽動人的畫面，才能讓殿中所有人忘了這只是一場表演。忘了今日的初衷，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他是太子。深深的以為，這就是一個久別重逢的畫面，男女主人公眼含熱淚，相擁而立於大雪之中，任這白雪淹沒所有的情愛，讓這感情單純的像一地的大雪一般。
子琪被這個擁抱驚得忘記了所有，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張府那個雨天的橋上。自己沒有選擇騙佑樘，佑樘沒有選擇離開。
“我願許你一生、白頭、偕老、不離、不棄，”子琪止不住哽咽，“你可願回我一個一生、愛我、一人？”
子琪的話語讓早已激動不已的佑樘一下子泣不成聲。他求了盼了無數個夜晚，不眠不休，腦中只記得她一人。沒想到終於得到她回應，無論怎樣都值得，“我許你一生，只愛你一人。”
啪、啪、啪
沈浸在二人世界的子琪與佑樘被這三聲掌聲驚回了神，看著大殿之中高堂之上皇上一臉的笑容拍起了掌，接下來全場都回過神來，接著又是全場雷鳴般的掌聲。就連殿外為子琪撫琴的靈毅也沒忍住淚水。
佑樘看著子琪，拉著她的手向殿中走去，從沒有如此之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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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楊千戶求見！”
幾乎是在聽到通報的第一時間佑樘就大步上前迎過了楊碩進。
此時的碩進表情覆雜，沖著面色焦急的太子行了一禮，快步將佑樘帶到了殿內關上了殿門。
“如何”神情焦急的佑樘見到此時碩進的表情心裏已有了不詳的預感。
“過了。”只需兩個字，立馬讓佑樘大喜，可碩進此時的表情依舊凝重。“皇上已經知道張凝浠的身份了！”碩進將今日甄選之事一一道來，說得佑樘忐忑不安，
“張凝浠？”沒錯，碩進是說的張凝浠三個字，這讓佑樘的心一下子又被提到了嗓子眼。那日，佑樘讓王公公安排二人在角樓見面。雖然相隔那麽遠，佑樘也看到了父皇的身影。他雖匆匆離開，但王公公回來報，父皇與子琪相談甚久，難道是那日父皇起的疑？
“殿下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您應該知道。”碩進看著佑樘一點一點皺起的眉頭說得認真，“她腦子裏到底裝了多少新奇的點子沒人知道，越是到了最後她越無法隱藏，鋒芒畢露是早晚的事。”
其實，“這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佑樘深深嘆了口氣。如果從那日起父皇就已知道了自己與子琪的關系，直至今日父皇也沒同自己提起，那麽至少他是不反對的。從小到大，父皇因為對母妃心懷愧疚所以對自己一直寵溺，現在讓父皇知道自己的心意，至少在五日後的殿選中也能讓父皇對子琪另眼相看。
“碩進，今日甄選的前三甲還有哪兩位？”佑樘收起了心裏的不安，開始認真謀劃起來。
“前三甲另兩位分別是惠州副長官之女孫婷玉、國舅外侄萬紅染。”能進前三者都不是善茬，特別是這個萬紅染。
“資質如何？”
“跟子琪比起來……”碩進有些為難，畢竟是看著子琪一步步過來的，“更是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特別是萬紅染，各項比試成績都十分優異。且以萬國舅的身份，在朝中支持者甚多。”
“支持者？他們以為是在選什麽？哼？”聽到這裏佑樘更是不屑一顧。
自己的父親，還是自己了解。父皇雖獨寵萬貴妃，還為她連廢兩後。但身為君王，多疑和忌憚是不變的通病。萬貴妃雖過世多月，但其外戚勢力依舊不減，本就是父皇的一塊心病，此時朝中仍有這麽多人支持萬紅染，那父皇就更留不得她。此女不足為懼。
倒是這個孫婷玉，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女子無人扶持走到了三甲定不容易，手段可想而知。
“碩進，”佑樘想明白了這些，心裏也大概有了底，“子琪現在三人之中應算是最差的一個。本就沒參加最後甄選被破格入選，已難服眾，五日之後的殿選，除了父皇、皇後和本宮以外，還會有很多後宮嬪妃及皇室宗親參加，到時候恐怕她更難以一己之力勝過其餘二人。”
佑樘坐下來，端起茶杯，細細想了一刻，“你親自去一趟司禮監，找趙公公，就說本宮接受他的投誠了。從明日起，你讓他把這些日子以來後宮保密的所有出自儲秀宮的新點子全部放到後宮去。讓後宮那些個妃子、娘娘們全都知道這些玩意兒都出自秀女張凝浠之手。還有，”
佑樘又泯了泯茶，“告訴靈毅，撒下去的網，可以收了。”
這兩天，子琪明顯的感覺到待遇不同了，是因為封了淑女的原因嗎？身邊開始有小宮女伺候了，也不用天天受管事太監責罵了，就連老對手李公公的臉也變得慈祥了許多。看來確實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吶！
這會兒，不僅待遇變好了，心情也好了許多，不僅不用天天見著萬紅染那張高傲的臉，還能時不時的召清秋到儲秀宮來，雖然是以練習曲目的理由，但一下子又像回到了以前，還是讓子琪開心了許多。
“子琪，你一點也不擔心明日的殿選嗎？”清秋一邊與子琪合著拍子一邊問著。
“當然擔心啦。”子琪嘬了口淡茶，沒有擡頭，“但是有你天天幫我看著她倆練習，我也就放心多了。”
“還說呢！你這不是為他人做嫁衣嘛。”說到這，清秋倒有些不能理解了，“你接我入宮，幫你也就算了，還讓我幫她們奏樂，還選的都是些你新做的樂器送過去。你……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嘛？”
看著清秋比自己還著急的樣子，子琪樂了，“我就是要你帶這些樂器過去呀。你想想，到了這個階段了，她倆也知道我不會再送新歌給她們，她們也只有仰仗你這些個新奇的樂器幫她們爭點光。但你再想想，已古代這些高山流水意境高遠的曲子配上我這些現代的樂器還能有那種感覺嗎？所以，最後一場，我們更要反其道而行之，這次我們不加任何華麗的修飾，只要古箏一個樂器就行。”
雖然子琪那麽胸有成竹，可清秋心裏還是忐忑不安，總覺得明日，一定不會太平。
殿選的清晨，比平日還要冷。
很快就要到春天了，我想這也許是冬天為了努力證明自己存在過而下的最後一場雪。
子琪艱難的從被窩裏爬起來，好懷念以前的羽絨服和雪地靴，好懷念每次出門前媽媽往我衣服裏塞的暖寶寶。可是都過去了。
咚、咚、咚
三聲敲門聲後，傳來了小宮女略帶試探的聲音，“張淑女，奴婢是來為你梳妝的，請開門。”
“不用了，”一向不習慣別人服侍的子琪，自從自己受封後一直沒要求過這些，所以小宮女們懂的，“我自己來就行了。”
今日的子琪為自己準備了一套純白的襦裙，沒有任何的修飾，甚至連妝都沒有多化，只是細細的為自己描了柳葉眉。
今天的表演，皇帝皇後會在，佑樘也會在。這算是幾個月來，我們最正式的一次見面，我只想讓一切回到最初，就如同我們是初次見面一般，給他留下的感覺不用太濃烈，淡雅就好。
很快，巳時一過，天已經大亮了。
今日的保和殿甚是熱鬧，大殿內坐滿了皇室的宗親子弟，大殿玉簾後也擠滿了後宮來瞧熱鬧的妃嬪們，正殿上兩個正位現在依然空著。
“靜妃姐姐可知今日殿選三名淑女什麽來頭？”坐在玉簾之後的妃嬪們在等候開場之前，也沒閑著，品茶八卦一樣不落。
“妹妹沒聽說嗎？”被喚作靜妃的這位看來也是常聽八卦的好手，一聽到身邊的麗妃消息這麽不靈通，立馬開始為她介紹起來，“今年三名秀女，好像一名就是國舅的親侄女，名叫萬紅染。”
“對、對、對，”這邊一聽到有八卦聊的順妃，立馬也參與了進來，“聽說前些日子的九宮棋也傳自儲秀宮，出自一名名不見經傳的小淑女，叫張什麽的。”
“孤陋寡聞了吧！”當中坐著的敬妃，一邊揚著雙手的手套，一邊像掌握了第一手新聞一樣得意洋洋，“你們手裏的手套，脖子上的圍巾，這些新奇的玩意都出自儲秀宮一人之手，張凝浠。”
這個陌生的名字一說出來，大家都紛紛搖頭，從來沒聽說過呀。
“知道前幾日德妃姐姐宮裏那些個歌姬口中唱的，讓你們連連稱讚的曲子是誰寫的嗎？”
“也是這個張凝浠？”
“當然了！別看她家世普通，可才情絕對算一流！”
……
這玉簾後面談論的是誰呀？是張凝浠嗎？怎麽聽著說得跟天上有地下無一般，真讓了解她的人難以接受呀。
這邊，再掉轉頭看看殿中做的宗親皇室們。
萬國舅一臉的愁容。自甄選紅染得勝後，萬國舅身邊的群黨們一個個莫名被抓。給的名頭都是些毫無關聯卻讓他們有去無回的罪名，真是讓萬國舅心感不安吶。似乎他們都是各個犯事，不牽連與他。但身邊的支持者一個一個的少了，讓他萬家的根本都動搖了，也一定不會是小事。
本來這次的勝算挺大的。紅染自身的條件，再加上萬國舅背後這些人脈的推波助瀾，成功的機會十有八九。可今日身邊的擁護者居然一個都沒有出現，那他只有鋌而走險了。
萬國舅悄悄叫來身後的心腹小太監，低身吩咐了幾句後，小太監消失在保和殿裏。
但這一切做得雖細，卻依舊沒有逃過負責今日保和殿安全懂得錦衣衛楊千戶的眼睛。
此時的萬紅染三人，已經早早到了保和殿偏殿做準備。
萬紅染的高傲冷艷，孫婷玉的美艷多情都狠狠的將一身素雅的張凝浠比了下去。就連此時在一旁為三人整理舞蹈道具的小太監見了張凝浠也連連搖頭。
我真的有醜到這種地步嗎？子琪連忙跑到鏡子前上下打量著。很不錯呀，我可是coss的小龍女！
“哼！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又是那種令人討厭的聲音，子琪不用看也知道是萬紅染。
“對呀！張凝浠你是要去奔喪嗎？”孫婷玉笑得誇張。和萬紅染在那一唱一和的，對手戲演的不錯。
但子琪這次不得不承認自己失誤了。自己總是跟著自己的審美觀在做事，卻忘了，自己此時身在大明朝。如果今日自己一身白出現在大殿之上，說不定真的會還未表演先被治個大不敬之罪。哎！如何是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就要大結局了！
☆、鳳凰涅槃
鳳凰涅槃
“對呀！張凝浠你是要去奔喪嗎？”孫婷玉笑得誇張。和萬紅染在那一唱一和的，對手戲演的不錯。
但子琪這次不得不承認自己失誤了。自己總是跟著自己的審美觀在做事，卻忘了，自己此時身在大明朝。如果今日自己一身白出現在大殿之上，說不定真的會還未表演先被治個大不敬之罪。哎！如何是好呀？
“萬姐姐，不如您幫她一把吧。”此時的孫婷玉見張凝浠不但沒生氣，反倒好像被自己提醒了一樣在認真思考。於是她順手端起了身邊桌案前的硯臺慫恿著萬紅染。
兩人果真是出自一個茅坑裏的石頭，臭味相投，一拍即合。
萬紅染結果硯臺，走到子琪身邊，二話沒說就倒了下來。
正在思考中的子琪顯然沒有反應過來，眼看著自己的小龍女裝被潑得大半個長袖都是漆黑，腦袋一下子就懵了。
二人在一旁如何得意的笑著，她已聽不見。只聽見了小龍女對自己說拜拜的聲音。
哎！等等！
“這樣，不就不像奔喪了？”長袖的墨跡斑斑像是一下子激發了子琪的靈感，正愁怎麽改變這一身的寡淡，結果這二人陰錯陽差還做了件好事。
子琪大笑著上前抱著兩人的臉一人親了一口，嚇得二人似見了鬼一般楞在了當場。
接下來子琪也沒閑著，她抓過萬紅染手中的硯臺繼續研磨，然後拿來了最大支的狼毫在另一邊沒有墨跡的長袖上努力的畫著。
“她……她不會傻了吧？”二人楞楞的看著她，還沒選就嚇傻一個，真是天助我也呀！
子琪沒有去理會她二人，只是祈禱著這北方的冬天風夠大、天夠冷。能盡快將她長袖的墨水凍幹。她可不想看到，一會兒她一甩水袖身邊眾人滿臉墨點的場面。
就在三人默默做著準備時，大殿前也傳來了召喚聲。
“請三位淑女準備上場了。皇上、皇後都已經上坐了。”內侍監的公公來傳話了。看來今日最後的戰役已經拉開序幕，三人都不會再松懈。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太子千歲！”
保和殿的正殿上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叩拜聲。
今日大殿之上的不再是那日城樓之上與子琪交心相談的氣質大叔，而是一身高貴龍袍氣宇軒昂的一國之君。
“平身。”
皇上認真的環視了大殿中站的眾人，今日能到此處的都是這宮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二品以上的內官，與自己交好的藩王，自己的兒子們，最後將目光落在了身邊的太子身上。看著他清澈的目光，如同看到第一次見著他兒時的模樣。一臉的膽怯、好奇的雙眼，還有那長長的快要拖到地上的乳發，還有他口齒不清的叫著“爹爹”的模樣。這一切都讓見深帝忍不住紅了眼眶。
朕的兒呀，長大了！已經到了可以拱白菜的年紀了！今天，如此隆重正式的宴會，為的就是幫兒子挑選一顆上好的白菜，要品貌端莊的、氣質優雅的、心地善良的。最重要是兒子喜歡的白菜！
“快！上白菜！”見深帝心裏默默的喊了一句，面上卻沈穩如初，只是沖身邊的劉書城招了招手。
一時間，大殿安靜了下來，只聽見大殿最左角傳來樂師們細細的準備聲。
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一點，就是樂師們手中新奇的樂器上。更有玉簾後的妃子大膽的掀起簾角往外張望。聽說是宮中新進的樂師引進的新樂器，在此之前宮中之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清秋手幫著吉他坐在正中，擡手正好看見太子身邊的楊縮進，不由得小臉一紅，低下頭來，默默彈琴。
清秋吉他聲一起，明明是一曲淡雅的《鳳求凰》被它演繹得熱情熾烈，加上架子鼓的節奏，瞬間讓這曲司馬相如的悲戚的詞曲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有一美人兮 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 思之如狂
鳳飛翺翔兮 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 不在東墻
孫婷玉人未到聲先至。優美的聲線，優雅的曲子，按理來說會很不錯。但配上這現代的樂器演奏，再加上孫婷玉一身妖嬈的表演，美是美、新是新卻總讓人覺得哪裏不對。
對於新鮮的事物，本來就是見仁見智。在一片叫好聲中，年齡偏大一點的內官、藩王有些明顯無法跟上節奏，三兩下跳下來，心臟就有些承受不了了。
今天的主角，太子佑樘，明顯也不喜歡這種招搖的表演方式，只顧著低頭飲酒，也不擡頭接一接殿中美人拋過來的媚眼，讓孫婷玉很是受挫。
而殿上的皇帝皇後二人，是早已見識過這些新樂器的，故也不覺新奇。倒是覺得這孫婷玉能用這些個新樂器演繹出經典名曲，旦不論唱功如何、舞姿如何，單說這心機就已算得上一流。
一曲終了，孫婷玉頷首行禮。殿中眾人皆是拍桌子示好。子琪卻躲在角落暗暗搖頭。好好的一首名曲，弄得不倫不類，這是可惜了司馬相如的才情。
孫婷玉表演完後沒有立刻退下，依正常流程，皇上、皇後應會問些文婷，看一看她的言談舉止再作定奪。
皇後簡單詢問了些家世，孫婷玉回答得還算妥當，可一旁的太子卻一直認真品著杯中的美酒，都沒擡頭瞧一眼，這也被見深帝看在了眼中。
其實到了最後，最紅的選擇權還是在皇上手中，無論她們答得怎樣。只是我們這個皇上不一樣，對於自己的太子，他的看法是皇上最看重的。此時太子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孫婷玉，不行，打發了！
於是皇上擡頭打量著殿中的眾人還有當中的孫婷玉，想著怎樣打發她才能不著邊際，“孫淑女今日一曲，改編得神妙，可是你一人之作？”
“回皇上，”孫婷玉得了皇上的誇讚有些高興過頭，“確為臣妾一人之作。”
“哦！”可怎麽據皇上所知這些新奇的樂器都為近日新進宮的一名樂師引入宮中，“那確實了不得。你能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些個新奇的樂器嗎？之前各位內臣可都沒見過這些對嗎？”
皇上看似輕松的一句話，一下子將孫婷玉問到在當場。這些樂器引自聖手琵琶洛清秋，孫婷玉自進宮前也聞所未聞，如何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這……”孫婷玉尷尬的神情說明了一切，殿中一片寂靜。
宮中留不得說謊之人，更留不得說謊卻無法遮掩之人。人可以笨，但不能笨得連個謊言都不能自圓其說。
殿內的內官、藩王們紛紛搖起了頭，大殿之後的妃嬪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皇上什麽也沒說，揮手讓她先下去。只要身邊的樘兒滿意就行了。
孫婷玉失望的走回偏殿，見到一旁正在看笑話的張凝浠氣就不打一處來。於是走上前去狠狠的推了一把，反正已經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了。
子琪已經感覺到深深的壓強撲面而來。一個小姑娘火氣那麽大，上來就想跟我動手，你倒是已經謝幕了，姐姐的場子還沒熱起來。不行，不能現在動手。
於是子琪被孫婷玉這麽一推，順勢就往後退了幾步，準備找個舒服的地方躺下，碰碰瓷。誰知正巧躺在了身後萬紅染的身上。只聽“哢嚓”一聲，腳扭了，只不過是萬紅染的腳。
“你！”萬紅染還不明所以，疼得說不出話來。
“我……”這個確實已經超出了子琪的碰瓷範圍，“我也是受害者。她，是她推我的！”還好罪魁禍首還在現場，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孫婷玉！”萬紅染萬萬沒想到平時跟在自己身邊的小跟班今天竟有膽子推自己，膽子可真是見風就長呀。就在萬紅染正準備大發雷霆時，內侍小太監又來了。
“萬淑女，準備上場了！”
哎！這小太監的節奏把握得很到位呀。
子琪連忙扶起扭傷腳凍得萬紅染，卻被她一把推開了。
“行了，都這樣了還使什麽氣？”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子琪嘴上雖這樣說著，卻還是固執的扶著萬紅染幫她拍了拍衣裳的灰塵，“一會兒上場你就直說，跟他們說你腳扭了不能跳舞，安安靜靜唱個歌，他們也不會故意刁難的。”今日比的本就不是歌舞。
“張凝浠，你少在這裏假裝好人！”本以為開口的會是萬紅染，沒想到一旁的孫婷玉卻開罵了，“我就是輕輕碰了你一下，你哪會摔倒？還正好摔在紅染身上！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嗯！被她說對了！子琪是故意摔倒，這一點她承認。只是碰巧摔在了萬紅染身上，她算是個墊背的吧。
“別吵了！回來再跟你倆算賬！”萬紅染丟下狠話就一瘸一拐的往正殿去了。
果不其然，被孫婷玉這麽一激，她絲毫沒有聽信子琪的忠告，依舊固執的選擇了跳舞。你說這一計，算孫婷玉使的，還是我徐子琪使的呢？事故責任很難判定吶！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幾張了，我的點擊量！！！
☆、鳳凰涅槃
鳳凰涅槃
果不其然，被孫婷玉這麽一激，她絲毫沒有聽信子琪的忠告，依舊固執的選擇了跳舞。你說這一計，算孫婷玉使的，還是我徐子琪使的呢？事故責任很難判定吶！
萬紅染的一曲《佳人曲》曲佳詞美，再加上萬紅染很來就很出眾的嗓子，原本應有極好的表現。可她固執，不願受張凝浠的“擺布”，堅持要跳舞。
眾目睽睽之下，高堂大殿之中，青衣羅裳，美人佳曲，卻配上的是極為勉強的舞步，讓人大失所望。就連殿中的自家叔叔萬國舅都連連皺眉。
萬紅染又羞又惱，可現在已經選擇了跳舞，如果再半途而廢，更是頭都沒法擡了。
一瘸一拐的萬紅染終於跳完了最後一步停了下來。場上眾人失望、嘲笑，甚至不屑的表情，讓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恨，恨自己為什麽沒有聽張凝浠的話，一開始就選擇不跳舞，至少這樣不會輸得太難看。她更恨，恨張凝浠為什麽要這樣假好心提醒自己不能跳舞。為什麽、為什麽！她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能比自己考慮得周全！為什麽自己要信了孫婷玉，卻沒有信這個假好心的張凝浠！
此時的萬紅染眼含淚水，雖跪於殿中，卻滿臉的怒容，看來心思已不在大殿。
殿選之上，對皇上不尊是最大的忌諱，被恨意沖昏了頭腦的萬紅染哪裏還想得到這些。
看著心急如焚的萬國舅，佑樘只覺可笑。明明已經輸了，還有什麽可掙紮的？佑樘冷笑著，決定再火上澆油一把，讓萬紅染徹底死了當太子妃的心。
“聽說萬淑女在此界秀女中算得上佼佼者？”佑樘輕放下手中的酒杯，開口打破了沈靜。
忽聽到太子之聲，萬紅染怔怔的擡起頭。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太子本尊，遠比父親給的畫像中人要高大偉岸、君子謙謙太多。原以為自己進宮是為了家族利益，為了富貴榮華。可現在她更願意為太子本人，而不是其他。她沒有見過書中所說的潘岳、宋玉之貌，也沒有見過入陣曲中蘭陵王的十足英氣，但今日見了佑樘太子，只覺得這些書文中之人樣貌氣質不過也就如此。
此時，太子是在說自己嗎？原本氣憤萬分的自己竟一下子失了分寸，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任憑驚喜之色表露在臉上，眼神久久不能從那個方向移開。
她……她什麽意思？是在看我的小朱同志嗎？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快，放開我！我要上去挖了她的狗眼！
哼！果然又是個低俗、趨炎附勢的女子。佑樘冷笑著收回了目光，不願再多看她一眼，“今日一見，不過雲雲！”
太子說完最後一個音，目光正好落到一旁的萬國舅身上。不用多評論，一句話給足了大家想象的空間。一時間，大殿之上靜得鴉雀無聲，只聽到殿中萬紅染驚訝的抽氣聲。
一臉微笑的他，謙和、認真的看待所有人，卻對自己說出如此之話，讓萬紅染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跌坐在地上。
然後，滿場的竊竊私語和異樣的目光，讓萬紅染簡直無地自容。淚水已經到了快決堤的地步，只等皇上輕輕揮手，萬紅染連禮都未行就跑了下去。
又是一個被嚇哭的跑回來了。子琪驚恐的咽了口唾沫。這是怎樣一個恐怖的家庭。雖說臭媳婦終要見公婆，但這個家長見面會開得也太驚悚了吧。醜媳婦嚇跑了兩個了，下一個就輪到自己了，我比他倆還醜，怎麽辦，我怎麽辦？
“張淑女？”
就在子琪一個人蹲在墻角腹誹之際，一個低沈的聲音將她喚了回來。轉頭一看，還是個熟人。
“楊千戶有禮。”大庭廣眾之下，子琪還是分得輕禮數的，“不知楊千戶找在下何事？”
楊大哥看周圍沒什麽人，於是一個勁地沖她擠眉弄眼，三兩下將子琪拉到了角落“你見著清秋了嗎？”
清秋？“不是應該在殿嗎？”
“萬紅染表演完之後我就發現她不見了。”楊大哥作為保和殿今日的保安隊長，實時監控全局，當然也會有丁點的私心，“本以為她會來找你，沒想到……”
“一定是萬國舅！”沒錯！她一心想治子琪於死地，不可能放任她就這樣順利到決賽。我就說怎麽這幾天一直相安無事，原來他是在這兒等著我呢？“我今日之舞，只有清秋一人為我獨奏，其他人都不知道我這次的曲目。但作為選秀主持的萬國舅卻知道此次的安排。所以，我被放到最後一個表演。他們綁了清秋，定是料準我因此必輸無疑。”怪不得剛才萬紅染看子琪的眼神那麽奇怪，原來她是在等著看子琪的笑話。
“那清秋應該不會有危險。”楊大哥此時才松了口氣。一直在關註子琪的安全了，完全沒想到萬國舅會對其他人下手，看來這次事情有些棘手，“他們抓了清秋無非是想破壞你的表演。等你演完她自然會沒事，不然事後追查下來，殿試中突然少了位樂師，皇上定會懷疑。她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可是，你的表演又該如何？”
楊大哥分析得對！可表演又如何是好呢？
這次的表演是進宮前他們就排練好的。所以，歌舞兩人都很熟，也不需要過分磨合。為的就是出其不意。可現在，敗也敗在無人知曉。等等！
“我知道還有一人可為我彈奏！”子琪靈光一閃眼前出現三個大字，“任靈毅！”沒錯，靈毅是看著她一步一步學會跳這個舞的。所以這個曲子他聽了千萬遍，以靈毅的才能，一定沒問題。
“好！靈毅此刻就在宮內，我馬上帶他過來！”親人吶！
片刻之後任靈毅出現在了保和殿外，但以他的官職是不能入殿的。但也正因如此，反倒更容易隱瞞過去。
殿中的宗親們酒過三巡，未見第三位淑女出場多少有些疑惑，卻見內侍太監們將一旁樂師手中的古箏往殿外擡，猜想這應該是第三位快出場了。
“這最後一位就是張淑女？”玉簾之後嬪妃們密切的關註著場中的動向。
“看來又是這張凝浠出的奇招。”妃嬪之間的細語輕輕傳了出來，正殿之上的三位卻能聽個真切。佑樘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疑惑的看向大殿之外。小太監們將古箏擡到殿外，正好被殿門擋住讓人不得而見，這一舉更是引得所有人關註。
“這張淑女確實不凡，”皇後轉頭對皇上輕聲說著，嘴角也止不止微微的上揚，“人還未到，已得眾目，此女不簡單。”
皇上輕輕點了點頭，未作出回應，讓人有些捉摸不定。
我們說好不分離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與時間為敵
就算今夕將要別離
就在所有人都沒有註意時，大殿外，伴著寒風傳來一陣空靈的歌聲，一下子讓全場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看著殿外，等待著。
接著，保和殿外的白色階梯之下，一個潔白的身影一步一步走來，由遠及近，直至她靜靜的站在殿外人們才看清，她就是張凝浠。
風吹雨成花 時間追不上白馬
你年少掌心的夢話 依然緊握著嗎
雲翻湧成夏 眼淚被歲月蒸發
這條路上的你我他 有誰迷路了嗎
此時佑樘已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看著殿外門廊之上站著的人，如丹頂鶴一般，潔白的身軀、墨黑的翅膀，還有頭頂一片鮮紅的羽毛，也靜靜的看著自己。
她如同在與自己述說一般的吟唱著，讓佑樘忍不住上前。
今日的寒冬，風如絲般吹起子琪的蘿裳。突然臉上一涼，擡手低頭，接起一片雪花。晚冬的最後一場雪來了。正好落在子琪為他而唱的歌之中。
我們說好不分離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就算與時間為敵 就算與全世界背離
子琪轉頭，看著坐在古箏旁的靈毅，再看看已走到大殿之中的佑樘，仿佛這感覺一下子又回到了從前。從前那個不論身份，不論地位，只論朋友的從前。他們三人，好像這首歌一樣，說好不分離，就算與全世界背離。
子琪邁開步子合著靈毅的古箏跳著舞著。就如同一只紛飛大雪之中的丹頂鶴，遺世獨立。看得全場人都忘了呼吸。
風吹亮雪花 吹白我們的頭發
當初說一起闖天下 你們還記得嗎
那一年盛夏 心願許的無限大
我們手拉手也成舟 劃過悲傷河流
你曾說過不分離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現在我想問問你 是否只是童言無忌
天真歲月不忍欺 青春荒唐我不負你
大雪求你別抹去 我們在一起的痕跡
大雪也無法抹去 我們給彼此的印記
即使外人不知道其中的故事，可聽著她略帶哭腔的聲音也被打動了。多麽美的曲子如同雪中跳舞的人一般動人。
靈毅紅著雙眼彈奏著曲子，他無法看到殿中的佑樘，但他相信，此時的佑樘一定也與自己一樣，被子琪所動容。這曲子分明唱的就是他們。
還好自己當初那樣自私，還好當初自己設了那樣的陷阱。不然，現在也無法看到這樣的畫面，無法體會到這樣純凈友誼。
今夕何夕 青草離離
明月夜送君千裏 等來年秋風起
幾乎是第一時間，子琪停下了歌聲放下了舞步，卻被走上前來的佑樘深深湧入了懷中。
是要多麽動人的畫面，才能讓殿中所有人忘了這只是一場表演。忘了今日的初衷，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他是太子。深深的以為，這就是一個久別重逢的畫面，男女主人公眼含熱淚，相擁而立於大雪之中，任這白雪淹沒所有的情愛，讓這感情單純的像一地的大雪一般。
子琪被這個擁抱驚得忘記了所有，仿佛時光倒流，回到了張府那個雨天的橋上。自己沒有選擇騙佑樘，佑樘沒有選擇離開。
“我願許你一生、白頭、偕老、不離、不棄，”子琪止不住哽咽，“你可願回我一個一生、愛我、一人？”
子琪的話語讓早已激動不已的佑樘一下子泣不成聲。他求了盼了無數個夜晚，不眠不休，腦中只記得她一人。沒想到終於得到她回應，無論怎樣都值得，“我許你一生，只愛你一人。”
啪、啪、啪
沈浸在二人世界的子琪與佑樘被這三聲掌聲驚回了神，看著大殿之中高堂之上皇上一臉的笑容拍起了掌，接下來全場都回過神來，接著又是全場雷鳴般的掌聲。就連殿外為子琪撫琴的靈毅也沒忍住淚水。
佑樘看著子琪，拉著她的手向殿中走去，從沒有如此之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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